李怀光

　　广州有句俗话说“行船跑马三分险”。海员——这份特殊的职业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艰辛和荣光？拥有24年海员经历、担任8年船长的李怀光，于昨日下午在珠江边寓所，讲述了他与大海的故事。

    文/蚁畅  图/高鹤涛

    李怀光位于珠江边的寓所算得上简朴，但“船长”的待遇并不低。长达2小时的谈话可以看出，多年的海员生涯，让李怀光变得恬淡、内敛和坚韧，他说，“这或许就是大海赋予我的东西。”

    最难过是“晕船关”

    1986年，20岁的李怀光从梅州老家去厦门集美航海学院，就读“船舶驾驶”专业，三年后，来到广州，进入广州海运集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后，正式成为一名海员，登船出海。

    47岁的李怀光仍旧记得初次登船出海的情景，“夹板很大，远远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心里又兴奋又害怕。”实习期间，李怀光做了不少杂活，也在驾驶室观察驾驶员，学习驾驶技巧。

    在李怀光看来，当一名正式的海员，最难过的一关是“晕船关”。登船后，由于海浪拍打，巨大的船体不停摇晃，“头晕，呕吐，吐完之后也没有胃口，只能逼自己吃东西，感觉天旋地转的，空气里全是海水的咸味，闻着也难受。”

    李怀光说，“头晕关”短则几个月，长则超过一年，有些人体质不适应，受不了晕船，最后放弃做海员，“我自己花了大约1年时间，才慢慢摆脱头晕的感觉，过了这一关。”李怀光说，如今，已经可以在摇晃的船上走路、吃饭、睡觉，但仍隐隐有不适感。

    由于学习的是驾驶专业，李怀光很快担任了驾驶室三副的职位，随后升至二副、大副，在2005年正式成为船长。

    最大困难是“寂寞”

    广州日报：除了“晕船”，最大的困难是？

    李怀光：最大的困难就是“寂寞”，这是多数海员面临的问题，所以我们常常需要自我调节，我自己因为是船长，需要学习许多航海英文词汇，就会看这方面的书，有时也会看DVD，我自己都看了一套《贞观长歌》。

    广州日报：海员们也都看书、看DVD？

    李怀光：现在年轻的海员，自己会带电脑，看什么我们就不管了。风平浪静的时候，也会打打乒乓球，也有阅览室可以看书，公约实施之后，还配备了健身器材、卡拉OK等等。平常都会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有时饭后就绕着甲板散步，像70000吨级别的船，光甲板走一圈都有500米。

    广州日报：海员群体男的居多？

    李怀光：24年来，我自己从来没见过女的海员，倒是见过国外有那么一个两个。有一次，国外那些男海员送我们挂历，上面是裸女，我让他们看看扔了，哈哈。

    最内疚是愧对家人

    广州日报：常年出海，对家庭会有影响吗？

    李怀光：这是我最内疚的，我通过亲戚介绍结识了现在的妻子，由于常年出海，都是靠她照顾小孩，带小孩看病，每次回家，看着他们母子俩，都很内疚。但我妻子非常理解我的工作，从来没有抱怨过。

    其实，海员们的婚姻生活都是很和谐的，因为职业特殊，夫妻间更多的是相互理解和包容，这样反而婚姻都很幸福长久。

    广州日报：希望儿子当海员吗？

    李怀光：他今年读高二，下船后，我会跟他讲海上的故事，但以后还是看他自己的兴趣，如果有兴趣，我全力支持他。

    广州日报：最后，如何看待这份职业？

    李怀光：24年来，吃了不少苦，但心中总是对大海有向往，这是支持我的重要动力，我已经爱上这份职业，虽然不容易，但是心中总有光荣感。

    公约·安全

    昨日，由国际劳工组织大会于2006年通过的《2006年海事劳工公约》在我国正式开始生效，这份公约聚焦于航运界最重要的群体——海员，对海员的工作环境提出了一系列的标准，公约也将对我国经营国际航线的航运公司及其国际航线船舶产生深远影响。

    在李怀光看来，海员的工作存在一定的风险，因此也应有相应的待遇，公约实施之后，对海员的食品和膳食、起居舱室、疾病和工伤、工资和福利、社会保障、工作时间等一系列要素提出规定的标准。

    据业内人士分析，公约对海员最大的影响是在薪酬方面，原先，海员有一系列的福利项目，如今根据公约规定，全部归入“绩效工资”一项，同时也对工资构成进行规范。

    而另一个重要的变化在于，海员将与用工单位直接签署劳动协议，而不再通过第三方的劳务公司，发生任何涉及协议的事情，海员将能与用工单位直接面对面协商。

    船长养成记

    1986年

    20岁的李怀光就读航海学院

    三年后

    进入广州海运集团，之后正式出海

    1年时间

    他克服了“晕船”

    后升任三副、二副、大副

    2005年

    正式成为船长

    危险：自然还是人？

    我遇见最危险的情况是台风。距离台风中心还有九百多公里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风力，这时就要紧急应对。有一次，整条船摇晃的幅度都超过25度，人站也站不稳，东西全都得锁抽屉里，不然掉满地。一般都紧急掉头或偏向，面对台风，我们的策略就是能躲则躲。还有就是海盗，有时候在南海，到了夜里，会有小船跟着，如果我们没发现，他们就会趁黑爬上船，有时候还会绑架船员。但我们有值班船员，会在船尾用灯照射，有时候有小船，跟着跟着也就不跟了。

    最爱：大海还是陆地？

    当然是陆地。虽然我每年有约8个月时间在海上，平常都靠电话和家人联系，但还是希望靠岸，刚结婚那会，出海之后特别想家，天天盼着，毕竟陆地上有家，有人，都是有温度的东西。

    对海：爱还是……

    有时候，海上一点风都没有，海面全是平的，像镜子一样，头上是蓝天，像连在一起，一望无际，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又好像和大海融为一体，感觉很温暖。风浪大的时候，又躲到船舱，很怕。但我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大海性格，心胸开阔，意志坚韧，如果对大海没有感情，就很难受到影响。